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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系北京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年《影视文化与批评》课程作业,获得“光影拼图·年新青年非虚构写作集市”优秀作品奖。
作者
高琰
指导老师
张慧瑜
他们是向往爱情的。
他们从来没有谈过恋爱。这种履历在他们离开高中以后,瞬间反转了它的地位,开始显得不正常,或是另类。年纪越大,越难以置信,偏见越深,大家越着急。而他们似乎自己都搞不明白为何如此。
他们也许是关于爱情绝对的理想主义者,不到遇见那个真爱,其他人都不配得到他的爱意。
他们也许是亲密关系的恐惧者,两个人越近一分,也许就让分离更早到来。
他们也许只是自卑、无能,不敢去爱,或不知如何去爱的小透明。只要爱上他人,自己便立刻低到尘埃。
……
黄舒骏有首歌叫《恋爱症候群》,断不敢说这些人也是某种症候,但他们得到一个共有的、不大好听的称号——母胎单身。
黄舒骏《恋爱症候群》歌词
01
她或许是母胎单身中最泰然自若的类型,她从来不为单身的事着急,甚至一辈子一个人过也没什么不好的——她有一点独身主义的倾向。她还对生活失去了欲望,所以某种程度上,她患上了典型的“现代病”。
她还在上大四,就快毕业了。毕业之后她将回到自己的家乡工作,继续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关于她的未来,现在有两种对于“北大人”这个身份看起来都不太好的选择,一是平凡工作、继续独身;二是在看不到未来的意义之时,选择以某种方式“死亡”——她已经把手头的两份实习都辞了。
她会与我谈到死亡,其实和她在上的一门课有关。她学社会学,除了死亡以外,性别、婚姻、家庭、生育等等话题在她嘴里都有一种极为冷静理智的、“价值中立”的论述。因而她对这个世界不是失望的心灰意冷,而大多是淡然,大有种看破红尘的意思。我调侃她为什么不去出家,这毕竟是最超脱世俗的“职业”,她没有表达认同,她毕竟还被身上的社会关系牵连着——比如她说,她之所以不离开这个世界,是因为不能比她妈妈先死。
她打三四岁起就跟妈妈一块儿“搭伙过日子”了。父亲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她们,她说她的家族内大多是单亲家庭,而原因都各不一样。所以她打小就不觉得婚姻会是件好事,要么感情消失苦苦经营,要么断然分开各自承担后果。她觉得婚姻只是经济制度,与爱情无关,而爱情……
我很难从她嘴里听到任何有爱意的经历。我们聊过恋爱承诺对双方的捆绑,也聊过感情是唯名还是唯实,唯独没聊过亲身的感情经历。她从未对他人产生过爱意,也从未有他人的表白让她心里泛起一丝涟漪,因而她连自己的性取向都还无法确定。
她早已消解了爱情世俗意义上的神圣了,她觉得爱情只是诸多亲密关系之中的一种、且不是必须的,没有爱情,她照样能活得自在。但对爱情,就像对朋友、家人等其他的亲密关系一样,越是紧密她越是害怕,就仿佛当两个无法真正理解对方的人走到一起时,必然的差距一定会让苦心经营面临无效和终结。
但,只要有了爱情,她觉得整个世界都可以不要。
也是因为她相信经营无法使得任何亲密关系真正长久,所以,她臆想中的爱情,必然是两个完全契合的人遇见了彼此。他们将会在彼此的眼瞳里看见自身,也看见彼此,这是两个独立个体最为极致的融洽。
但她说,那种爱情是转瞬即逝的。现实再一次提醒她,只要情感联结被放到时间中,就禁不住考验。所以她不会真的拥有那段爱情——她甚至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我追问她,那之后呢?如果你已经找到了世界上最极致的情感归属,却在同时失去它,你是会甘心离开这个世界,还是安心等待下一次?她无法回答,好像世人无法回答“宇宙之外有什么?”我开玩笑说,她的出生就是一个宇宙大爆炸的原点,之后发生的所有社会关系,都会在她遇到爱情的时候,黯然归寂。
我再追问她,那个时候会是你看到Ta模样的第一眼,还是听到Ta说话的某一刻?她还是无法回答,这些问题都太过实际了,然而她臆想的爱情从未发生过。
我确信她会回到家乡开始平凡的生活,也会在某种悲观的自洽中活下去。但我不太信她会脱离单身,我只祝福她遇到爱情。也许在某个以光速运行的静止时空,她会永恒地幸福着。
02
人们总是能在人群中认出他,虽然个子有点矮小,但他有着一围茂盛的络腮胡,明明眉清目秀,却让鲜嫩和老成在他脸上矛盾地共同发生着。大四以前,他在母胎单身中是最为神秘的类型,任何追问他恋爱经历、恋爱观的话题他一概转移他处或闭口不谈。没人摸得清楚他在想什么,毕竟模样挺俊俏的,还有几分带刺的才华,这样的人在北大,不多见。
大四,他决定出柜了。在那之后不久,黎曼猜想就被证明了。
但在概率论上,这并不能形成有效的解释。就说上了大学吧,学校的男生女生一般多,粗糙地看同性恋和异性恋脱单难度一样大。况且,出柜一年了,他见了许多同志,依然没有帮助他找到合适的恋爱对象。
惊人的是,他在柜子里生活了差不多整整15年。小学二年级,家里购置了一台电脑,他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同,在百度里搜索“男生喜欢男生”,聪明的百度弹出了一个词——“同性恋”,他霎时觉得找到了自己。
所以他绝不是同性恋中的“傻白甜”类型。从那会儿开始,他就在很多社会的视角、和前辈的经验教训中认识同性恋是怎样的社会存在,所以那个柜子,是他给自己订做的,他要保护自己,并且更重要地,同不良的恶意隔绝开。我总觉得他的自尊里有些自负——我不跟你们计较,是因为你们都是瓜皮。
他来自陕西,据他说那边的民风非常保守,父亲又偏偏是个“说一不许二”的军人,从小挨打惯了,柜子,自然还得摆到家里。但他似乎从走进柜子的那一刻就规划好了何时出来——他要等到自己的力量足够与周遭抗争时声明自己的身份,而这必然是时间的长征。
他说,在年的春天,除了毕业带来焦虑,他觉得他看到的世界都变得不好了,因此他要努力地守住个人的幸福,所以他出柜了。毕竟,躲在柜子里,见到男生都得“面面相觑”——他是gay吗?
这是他从小遇到一个还算对眼的男生都会有的第一反应,但不论他有没有答案、得到的答案是肯定还是相反,他都不会再有行动。一方面,他得守住柜子;另一方面,他从不想与这些没什么感觉的男生有任何的瓜葛。
柜子把他关住了。但柜子里的他可以享受柜子里的喜悦。
上初中时,他是个成绩好又颇得老师宠爱的男生,自然不屑于非得跟同学打成一片。他听说班上有个男生总被叫“gay”的外号,他询问缘由,才得知那个男生告诉了几乎全班人,他喜欢自己。他的情感总是微小而微妙的,他享受自己被人喜欢的满足感,又有些佩服那个男生的勇气,但那个男生对光环附身的他来说,实在不值一提。他们之间也再没有更多的故事。
高中他身处名校,想的也多是学习,无心恋爱。上了大学,他终于离开了那个捆缚着他的家乡,却遇到了一个不时会猛烈地敲开他的寝室门,满脸惊吓地告诉他又发现了谁是gay的对门同学。他可以打开柜门透透气了,却无法从中脱身。他看了看身边人的遭遇,非常无法理解异性恋谈恋爱的难处。就比如刚说的那个对门同学,从高中起暗恋了一个女生5年,女生本科就出国了,他还一直干等着;直到研一开学没多久,得知女生已经有了男朋友,喝得酩酊大醉。他瞧不起这个异性恋的懦弱。
大四刚开始不久,他的一个好朋友忽然把他约出来,只为了向他出柜。那个好友先前的三年处在多个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