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末日的救赎“注意,大家注——兹ac——科学家正在尽全力研究——兹——法——请大家不要——兹——乱——兹……”单蔚一脚踹开拿着匕首的男人,没有理会对方痛苦地捂着肚子弯下腰,手里抱着食物巍然不动,视线扫了一眼不远处闪着雪花的LED大屏。里面坐着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神色却有些慌张,还在强作镇定地念着稿子。伴随着电流声,那屏幕晃动得愈发厉害,最后完全变成了一片雪花屏。“臭婊子……”男人喘着粗气,将匕首一丢,从怀里掏出一支手枪,“老子毙了你!”单蔚原本想要离开的脚步一顿,终于开了口,声调很是冷漠:“偷来的?你会用吗?”男人涨红了脸,伸手去掰保险:“试试你就知道了!”话音刚落,便看到眼前的女人伸手往腰后一摸,手里多了一把小刀。“就这?”男人笑了,还想说点狠话,便看到对方忽然动了。眼前寒光一闪,手腕忽然传来剧痛,男人大叫一声,手里的枪拿不稳顿时滚落在地。他抱着不停流血的手腕,脸扭曲成一团。不等他回过神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眼前,将枪捡了起来:“没收了。”终于意识到踢到铁板的男人脸色“唰”地变了。“刀都用不好,就想用枪。”眼前的女人面无表情地丢下话来,忽然探手朝自己伸过来,吓得男人连忙往后退,惊慌失措地喊:“你要干嘛?啊——”手腕的刀被握了住,利落地拔了出来,顿时溅得男人满脸血。他整个人都抖得厉害,目光充满恐惧。然而对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仿佛在瞥一只蝼蚁,并没有动手杀他,只将刀在他身上胡乱地擦了一下,就抬脚离开了。街上乱成一团,没有人注意这边的争斗。单蔚目不斜视地走进了临街的一栋公寓。公寓的大厅玻璃门已经完全碎了,玻璃渣落了一地,像是被打劫过一般,四散着各种杂物,以及不知名的血渍。单蔚停下脚步,望了一眼外面,微微眯了眯眼。正是傍晚,天边是晕黄的夕阳,摇摇欲坠。深秋的风略有些萧瑟,小区里可怜的几枝绿植光秃秃的,水池常年干涸,如今落满了各种杂物。四周没有什么人,几乎都跑得差不多了,仅剩的几户也闭门不出。“世界末日么……”单蔚低喃了一句,自嘲地勾了勾唇角,进了大厅。电梯已经停了,她踏上楼梯,往自己家里走。刚走到三楼,楼道里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便是摔倒的闷哼,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尖叫。混杂在其中的,还有男人的狞笑声。单蔚见怪不怪,正准备继续往上走,一个人影忽然爬进了楼梯间,看到她眼中蹦出一抹光亮:“救救我!”是个女人。对方头发散乱地披着,却并不影响那张漂亮的脸,此刻脸上布满泪痕,左脸颊红肿着,显然挨了巴掌。身上的白色裙子肩带一边已经被扯裂,露出白皙的肩头,上面还沾了些血。单蔚皱了皱眉。紧接着,一个光裸着上身的男人出现在视线里。那男人似是没想到公寓里还有人,微微一怔,然而见到是个女人并不放在心上,低头朝地上的美女笑着说:“逃什么呢?说不定伺候我爽了,还能保护你。”说着,他威胁地瞪了一眼单蔚,随即弯腰一把攥住了女人的脚踝往回拖。“求求你……”女人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朝单蔚伸出了手。她的手心被什么东西割破了,有血一路在地上拖拉开来,在一片脏乱里格外凄美绝艳。眼看女人就要被重新拖回楼道,单蔚的目光动了动,还是迈开脚步,跟着走到了楼道。男人正将女人往一个房间里拖,抬头看到跟出来的单蔚,正准备说什么,便看到对方冷着脸掏出了一支枪,黑黝黝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真是自找麻烦。单蔚抱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女人,在心里叹了口气,走回自己的房间。单身公寓的房间并不大,只有60平左右,布置却简洁大方,与外面的脏乱仿佛两个世界。她犹豫了下,出于人道主义,还是没有将人放在冷冰冰的地上,皱着眉抱到沙发上,转身去找家里备着的医药箱。女人缩在沙发上,哭得梨花带雨,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单蔚提着医药箱回来,手里多了瓶矿泉水:“把手伸出来。”对方虽然情绪不定,但幸好还算听话,颤巍巍地伸出了受伤的手。单蔚半蹲在地上,动作娴熟地拧开矿泉水将她手上的脏污冲了去,随即开始上药。耳边的抽泣终于渐渐消停,对方显然是感觉到了痛楚,倒抽了口冷气,忍着没有缩回手,任由她将伤口包扎好。“谢……谢谢。”“还有其他受伤的地方吗?”单蔚问。对方犹豫了下,点了点头。“哪里?”问完,单蔚便看到对方指了指自己的后背:“背上……”那里果然渗出一些血迹,单蔚望了一眼她身上破碎的衣服,目光稍微晃了晃,有些别扭地开了口:“方便吗?”显然没什么不方便的。眼前的女人开始毫不犹豫地脱衣服,倒让单蔚深吸了口气。算了,反正萍水相逢,对方也不知道自己的取向,正好省得尴尬。单蔚在心里安慰自己,目不斜视地落在她的背上。纤细而白嫩的背上,到处都是擦伤,布满青青紫紫的痕迹,显然是挣扎过程中吃了不少苦。“那个……我叫许玫,你怎么称呼?”气氛有一丝尴尬,许玫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单蔚。”不得不承认,许玫很漂亮,身材姣好,妆容得体,一头微卷的栗色长发打理的光泽顺滑,身上穿着的衣服也价值不菲。如果放在以前,完全是和自己不同世界的人。“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背对着单蔚的许玫放下了戒备,语气稍稍轻松起来。单蔚本不想说话,然而眼前晃得自己眼花的背部让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你不是公寓里的住户,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她虽不懂什么时尚,却也看得出对方的衣着打扮和气质,倒像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许玫微微颤了颤,显然是有些后怕,小声解释:“我出去找吃,车在附近被劫了。”“家里人呢?”“在国外。”许玫犹豫了下,开口的声音有些沉闷,“因为工作需要回国处理,住在酒店,没想到发生暴乱……回不去了。”单蔚手上动作一顿。她向来不爱多管闲事,也不想做什么乱世英雄。何况哪里有什么英雄,不过都是朝不保夕的蝼蚁罢了,即将在不知哪天一起覆灭,成为所谓的文明遗迹。玛雅文明预言,年12月21日是世界末日。当和平度过这,谁能想到,如今这年,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呢。而末日下,什么都没来得及变化,人心已经自己先乱了。一切秩序在死亡的恐惧面前都不堪一击。二混乱中的安宁夜幕悄无声息地来临。单蔚将煮好的方便面端到客厅,香气四溢,这安宁的一角,似乎丝毫嗅不到末日的痕迹。只是与以往不同,餐桌边多了个女人。一个漂亮的女人。沐浴清洗完的许玫,身上穿着单蔚的白色卫衣,头发上还有些湿漉漉的,白净的脸上五官惊艳,让人挪不开眼。单蔚沉默地将方便面推到对方身前。“谢谢。”许玫声音温柔,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种情况,还要占用你的食物,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毕竟眼下即便是有钱也没用,因为末日来临,几乎全世界的人都陆陆续续罢工,生命最后的时间,谁还愿意辛苦打拼赚花不出去的钱呢?最值钱的东西成了食物。“吃吧。”单蔚坐下来,筷子拨开热腾腾的面条,心里有些后悔了。她倒不在意这些食物,家里早就早早备了不少。只是一个人住惯了,突然多出一个人,实在有些别扭。“你之前是做什么的呀?”许玫边吃边好奇问,“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她脑中浮现起楼道里对方举着枪的那一幕,几乎震慑到灵魂深处。“小保安而已。”单蔚随口应。许玫将信将疑,还想多问一些,单蔚已经又说:“晚上你睡床,我睡沙发。”本就不大的公寓单蔚一个人住,自然也只有一张床。“这怎么行?”许玫没有多想,停下手上动作,咬了咬唇,露出一丝歉意,“你……是不是不习惯和人睡?那我睡沙发吧。”单蔚抬头看了一眼许玫。方便面的热气蒸腾,将对方的面容有些氤氲开来,香气四溢里,她想起抱着对方时身上残留的香水味,有一些凉,有一些甜,不腻,很是好闻。单蔚的心神微微摇曳了下。她不是尼姑,虽然总是被人嫌弃性格孤僻,但只是不爱交际,该有的七情六欲可没少。和这样一个美女共处一室,难免生些心思。“别争了,你身体有伤。”单蔚说着低下头去,热气将她眼底的波澜掩下,听不出话语的情绪。许玫心中动容,没有再谦虚,主动将餐桌理了,看到单蔚抱着一床被褥在客厅沙发上铺好。沙发并不大,单蔚个子高,挤在上面颇有些寒酸。公寓是一居室,沙发离床不过几步路,许玫有些忐忑地在床上躺下,鼻间有好闻的樟脑丸一样的木质香气。灯灭,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背后的伤口隐隐有些发痛,许玫折腾了一天,累得不行,很快昏睡过去。睡梦里并不安稳,再醒来时,天际已经泛白,她的口有些渴,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身处何地,撑着身体坐起来,环顾一圈,待看到飘窗上坐着的单蔚时,记忆才一点点归拢。听到动静,单蔚从飘窗上站起身:“醒了?”许玫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羞愧地开了口:“你是不是睡得不好?要不来床上躺一会?”“不用了。”单蔚丢下话,走进浴室,很快传来水流声。二十分钟后,冲完澡的单蔚出来,见许玫已经站在厨房,身上还系了围裙,微微一怔。“马上就好。”许玫回头朝单蔚笑。单蔚偏开了视线,没说什么,在餐桌坐了下来。不一会,早餐就被端了出来,许玫解下围裙,招呼说:“你先吃,我去洗漱一下。”瓷白的盘里一块三明治,里面夹着煎蛋和火腿,看起来可口得很。“对了,”浴室里探出一个头,嘴里因为含着牙刷说话有些含糊,“我煮了咖啡,但是不知道你喝几分甜,糖和奶自己记得加下。”单蔚望了一眼亮着灯的浴室,抿了抿唇,站起来倒咖啡。洗漱完的许玫跟着做到餐桌旁,主动找话题:“没想到你的食材准备还蛮丰富的,这几天躲在酒店,只有一些方便面和饼干,我也不敢煮,生怕香味飘开去。一包面也得分成好几天的伙食,昨天……是第一次吃饱饭。”单蔚瞥了许玫一眼,没有作声。“你说,”许玫似是并不介意,抬手将散落的发丝捋到身后,举止温柔,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太阳正从东方冉冉升起,将天边染得橙红,煞是好看,然而光芒所到之处却是一片狼藉。她皱了皱眉,神色有些担忧,“真的要世界末日了吗?怎么想都觉得不太真实。”“也许吧。”许玫见对方神色淡淡,好奇问:“你不怕吗?”“怕也没用,”单蔚喝了一口没有加糖的咖啡,苦涩的咖啡豆香气在唇间四溢,“这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掌控的事,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剩下的听天由命。单蔚这么想着,最后的话却没有说。“也是。”许玫托腮,望着窗外有些发呆,“也不知道爸妈怎么样了。飞机停了,信号受到干扰,手机也没办法联系上海外的他们。”她的视线落在单蔚身上,眼前的女人似乎没有什么牵挂,与外面那些弥漫开来的恐惧和慌乱隔离开来,在这里莫名有一种安宁。单蔚抬头,正好对上许玫的视线,一时有些不适应,又垂下眼去。“你没担忧的人吗?”单蔚摇头,摇完又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我是孤儿。”“对不起。”许玫意识到失礼,连忙道歉。“没事,早习惯了。”单蔚并没放在心上,将剩下的三明治一口吃完,站起身来,“我这里没什么消遣的东西,书架上有些书,电脑里也有一些下载好的影片,你随意。”单蔚走到客厅,打开了电视。屏幕上的雪花闪了一会,终于出现了晃动的人影,因为信号受到影响,很是不稳定。“预计12月——兹——04分,行星将——兹——引起坍——兹——科学——兹——最后的计划——兹——大家不要——兹——慌——维持——兹——秩序——”电视反复播报了几遍,又闪回了雪花,只有卡磁般的声音尖锐地回荡在房间。单蔚嫌吵得头疼,又将电视关掉了。“看来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好消息。”许玫皱了皱眉,话语有些失望。“宇宙的事,渺小的人类又能干涉什么。”单蔚早已平静地接受了即将到来的末日,走到书架旁取了一本书,走去飘窗边坐下来。许玫心里涌上些许感慨,在一开始的惊慌恐惧后,更多的是无力感和孤独感攥紧了她。酒店的人几乎全部都跑光了,街上的暴乱一天比一天厉害,偶尔会有人来扫掠。每到听到动静,她就会躲入床底。那时的她甚至不知道,末日和死亡哪个会先来。许玫抛却脑海里纷乱的念头,走到书架前,视线在满目的书脊上扫过。没想到对方涉猎倒是广泛,熟悉的书香让她的心稍稍沉静下来。她正准备挑本感兴趣的,目光落到角落,微微一顿。那里躺着本《霍乱时期的爱情》,在各种社会悬疑科幻武侠等小说里别树一帜。这本书她已经看过了,然而鬼使神差地,还是将书拿在了手里。翻开扉页,里面夹着一张照片,是两个女生的合影,年纪都不过二十出头。其中一人并不难认,正是单蔚,在照片里微微笑着,是难得见到的模样。另一个则是个可爱女生,笑得灿烂。许玫惊讶地睁大了眼,照片里的人十指紧扣,腕间各自垂着一条情侣手链,姿态亲密。照片下方是一行娟秀的字迹。我是一朵盛开的莲多希望你能看见现在的我三给予和得到许玫下意识望了一眼窗边的单蔚,对方正低着头专注地看着手里的书,并未注意到她这边。这首诗许玫知道,是席慕蓉的《莲的心事》。她像是无意触及到了什么秘密,有一些慌乱,趁对方没注意,连忙将书合上,塞了回去。许玫的心跳得有些快。在如今社会,同性之间的爱情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无论是照片上还是那行爱情诗,都无疑彰显着一个事实:两人是情侣。她不敢在书架前久留,随手抽了一本书回到沙发上坐下,心思有些乱了。单蔚……难道喜欢女人吗?想到昨天自己毫无芥蒂地脱了衣服让对方包扎的情形,许玫的脸微微有些热起来。自己突然闯进来,想必真的有点唐突。不知道也就罢了,此刻突然得知,许玫反而坐立难安。她倒不是担心对方对自己做什么,只是忍不住有些羞赧。静默的时间一分一秒从指尖流走。许玫有些看不进去书,忍不住偷偷去打量单蔚,一头利落的黑色中长发垂到肩膀,发梢削得细碎,落在颈边。身上穿了一件简单的灰色卫衣,眉目冷淡,不管怎么看,都像是印证了心里的猜测。出神间,对方忽然抬头望过来。许玫做贼心虚,捏着书本的手微微一颤。“怎么了?”单蔚的眉微微皱了皱,站起身走过来,“身体不舒服吗?”“没……没有。”许玫理亏,躲开了对方的视线。“脸怎么这么红?发烧了吗?”单蔚在沙发前站定,疑惑地望着许玫,犹豫了会,才从兜里伸出手探向对方额头。许玫下意识躲了躲。单蔚的手一僵,不着痕迹地重新插回兜里,神色恢复了冷淡:“如果不舒服就去躺一会。”说完深深望了一眼许玫,转身准备回到窗边。“单蔚。”许玫躲完立刻后悔了,连忙出声唤住了对方。单蔚回头,从上往下俯视着她,目光看不出情绪。许玫有些紧张地伸手将发丝往耳后掖了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单蔚沉默了会,率先开口说:“你伤口应该没什么大碍,等过两天好点了,我送你回酒店。”见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许玫连忙站起身来,心底涌上不安,怕对方将自己赶出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单蔚停了话头,静静等着对方后文。“我只是觉得,抱歉。”许玫低下头去。“但我是这个意思。”单蔚径直说了下去,并不想留余地,“我这里小,住两个人的确不方便,你也不能在我这里一直住着。”许玫微微变了脸色,神情渐渐有了些哀求:“我在这里没什么认识的人……”单蔚叹了口气,硬着心肠挑明了:“我们不过是陌生人,救下你也是凑巧,总不能一直赖着我。”“我可以做很多事!”许玫攥紧了手指,“可以帮你打扫房间,烧菜做饭,或者……”“这些我自己也可以。”单蔚打断了她的话,暗道这样一直拖下去也不是事,还是快刀斩乱麻,“食物我可以送你一些,最后的时间,我只想舒舒服服度过。”“单蔚……”许玫心头的不安愈来愈重,不知怎的脑海里浮现起昨天那个男人的话来。“说不定伺候我爽了,还能保护你。”如今她一无所有,有的只有自己这个人。许玫像是下定了决心,心里一横,伸手抓住了单蔚的手臂,一字一句从齿缝里蹦出话来:“你想要我吗?”本想抽回手的单蔚,猛地变了脸色。桑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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