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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相羊
年光嫌少味，偷尝岁月，自品残情。
——《满庭芳》
我常常觉得，年光流逝的太快，令人来不及多想。很多人和事就那么过去了，只留下了点点回忆记在心头，偶尔才能回头品品其中滋味。生活的忙碌与平庸，让你只想快速的追赶潮流，但是却与最初的那个自己渐行渐远。只有那些安静的夜晚，或是在无人搭讪的无聊动车上，才能正真去回忆自己、去思考自己。
我一直觉得夜晚的安静，是给每一个无眠者最大的慰藉。安静不是没有一点声音，而是无人打搅。不论陪伴夜晚的，是怎样的季节，怎样的心境，都让人觉得时光过得很慢，很慢，像是进入了属于自己的轨外时间。
我最喜欢雨夜，这是三毛笔下“任性的豪华”。
不管多大的雨，都让我觉得舒服。窗开一点，闻闻雨夜的味道。夏天鲜草的香味里还有一丝丝的海腥，秋天更多了一线清凉。这是我生活的地方，这是时光留给我独有的滋味与记忆。
我最喜欢隔着玻璃看着雨里模糊的灯光，每每此时让我想起的，不是朱彝尊的“共眠一舸听秋雨，小簟轻衾各自寒”，更不是后主李煜的“帘外雨潺潺”……而是很多年前的悉尼雨夜。雨中配上温柔的霓虹灯，听不到汽车的飞驰声，看不到涌动的人群，洗礼了这城市的喧嚣，给人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的感觉。
多年后的此时我再一次离开家乡，只身在北京学习书法。又是雨夜，又是窗外的灯光，只是多了街道上车轮飞驰而过的水声。这时我只觉得自己真的身处在繁华都市，为了理想，在现实中努力拼搏，少了那些年安逸品雨的情致，却多了成熟的思考与更加难忘的回忆。
《更衣记》里说：回忆这东西若是有气味的话，那就是樟脑的香，甜而稳妥，像记得分明的快乐，甜而怅惘，像忘却了的忧愁。
我相信，多年后的某一个夜晚，不管是否下雨，不管我那时是怎样的心情，若是回忆起来，定是又会觉得年光岁月，忽然而已。
不只是夜晚，平日里那些看似无聊乏味的时刻，都是生活里最珍贵的“慢半拍”。
有时，会觉得自己是陈奕迅歌里的“孤独患者”，靠着自我的拉扯挨过那些“慢半拍”的年光。但后来想想，其实不然。身边的孤独，只是因为多了一个不会搭讪陌生人。
动车的飞驰让我觉得有些恶心与不适，消磨时光的睡眠也总会在某一刻醒来，然后发现自己还没有到达想去的站台。乏味与无聊，在动车上，化作杯子里热水的蒸汽慢慢弥散。阳光下的书页被映得泛黄，像是隔空取来的古董，用指尖一碰就会化作灰尘。然后与蒸汽相遇，慢慢消逝……我盯着它们发呆，时光也在此刻慢慢溜走，只是我并不会觉得可惜。
回过神来望望窗外的风景，辽阔的土地、安和的村落、郊外的城区，还有一两条闲置的铁轨和停靠的火车……它们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给观者以视觉的享受；它们又是艺术家和诗人的灵感，给欣赏者无限的震撼与想象。
我忽然觉得，所谓艺术家深入生活，诗人吟咏真性情，在当今，需要的就是木心笔下的“从前慢”。我望着这一幕幕，听着动车的高速运转，开始审视自己，思考自己，不再是写诗里的情怀，不再是写书法时的心境。那时的我，精神不再孤独，不再需要被动的自我拉扯。
时光此时，不再是细嚼慢咽的回味，而是让它成为以后生活中新的调味品。
说烂了“时间如白驹过隙”，心灵鸡汤喝多了也会觉得反胃。要说这刹那时光如何品尝，不过是需要《涟漪集》里“有光就读诗，无光就做梦”的情怀，不过是需要那一句简单的“从前慢”。
-END-
（本文部分配图源自互联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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